坠痛

 晚间的时候, 太极殿忽然来了个稀罕的人。

 张德胜远远地看见一个穿着红色鱼服的人拐过了弯,到了台阶下,心头微微一凛, 低声对身边的宫人警醒地提点了一句,那宫人一见来人是太后身边的大太监梁保,也下意识绷住了神经。

 梁保自先帝时起便入了宫, 资历颇老, 后来去了太后身边之后更是一时风头无两,听说太后极其信任他, 手边的金印几乎都是由他掌着, 这宫里有点名头的太监更是几乎都是他的干儿子, 直到新君即位后手段凌厉的打杀了太监攀亲的风气,这位大太监才被折了翼, 老老实实地待在万寿宫里, 众人也才慢慢忘却他曾经的跋扈。

 张德胜稍加思顿, 便明白了他大约是为了五皇子的事来的, 但脸上还是佯装不知, 笑眯眯地问道:“梁公公, 哪阵风把您吹了来?”

 梁保生的瘦长, 若是不说出他的身份,光看脸倒像是个白面书生似的,只是他一开口, 那尖细的有些阴柔的嗓音仿佛毒蛇吐了信子一样, 又冷又黏叫人浑身不舒服:“咱家是奉太后娘娘的命, 想要当面求见陛下,劳烦张公公通传一下。”

 他睨着眼,话里虽说是劳烦, 但对着张德胜这个太极殿总管却也不见多客气。

 张德胜仍是眯着眼的模样,笑着看他:“哪儿敢说劳烦,认真说起来,奴才当年只不过是公公手底的一个挑水太监,要不是仰仗着公公当年的教诲,也不可能有今天。公公对着奴才这么客气,岂不是折煞奴才了!”

 “教诲”两个字被张德胜咬的很重,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,脸上虽笑着,但那眼神却无一丝笑意。

 想当年他初入宫时,年纪小,身板也瘦,恰好分到了梁保手底下,做侍候太监的下等太监。梁保这个人喜怒无常,时常以折磨人为乐,平时打骂也便罢了,有一次他端洗脚水进去的时候被梁保嫌弃太烫,一脚踹翻了盆,热水溅了他一脸一身,梁保却还嫌不够,罚他到外面跪着。

 当时正是数九隆冬,他跪了半夜,几乎要冻昏过去,还是当时路过的太子见他脸色发青,嘴唇发紫,眼见着就要冻死过去了,随口解了他的禁,把他带回了东宫做了一个洒扫的太监才活了下去。他铭记着这份恩,侍奉太子也极为尽心,一步步走到了今天,成了比梁保品级更高的总管太监。

 梁保听他话里有刺,却丝毫无愧意,只是拂了拂袖子:“嗐,往事不必提了。眼下太后娘娘为着五皇子的事急火攻心,犯了头风病,叫奴才亲自来问一问到底是怎么回事,若是今晚见不到陛下,太后娘娘的病因此加重了可不是你我二人能担待的起的,张公公,你说是不是?”

 一搬出太后来,张德胜闭了嘴,可他转念一想,眼下陛下正在温柔乡里,就算通传了,他今日十有八.九也要吃瘪,指不定惹了那位生气还会罚的更重。

 因此只是幸灾乐祸地袖着手,指了个宫女进去通传。

 梁保瞧见他这么容易就松了口,朝着那紧闭的大门看了一眼,眼神有些捉摸不定:“陛下今晚歇的这么早吗?”

 张德胜揣着手,似是有些担忧地开口:“今儿陛下在御花园里气得不轻,回来之后批了一天折子,大约是嫌头疼,这才歇下了。”

 话题一转到御花园之事,梁保自觉理亏,闭了嘴没再多说什么。

 宫女领了命,走到内室外面,隔着屏风只见皇帝巍然的背影,坐在宽大的红木椅上似是在休憩,低着头小声禀报了一声:“陛下,梁保梁公公求见。”

 外面一传来声音,还在他怀里的柔嘉一听见声音,挣扎着想要下去。

 皇帝被她这么一挣抿紧了唇,低低斥了一句,她才咬住唇没有乱动。

 挣扎了几次也挣不开,腰还被紧紧地攥着,柔嘉又惊又怕,无奈之下只好低下头埋在他怀里,让他的后背挡的严严实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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