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

容述看着谢洛生,嗯了声,说:“朋友?”

谢洛生头一回见这样的容述,罕见的,心里有些无措,努力维持着平静,“是的。”

顾培插嘴道,“容老板,我,我是顾培,我是你的戏迷!”

容述目光移到顾培脸上,淡淡地点了点头,说:“谢谢。”

顾培道:“容老板,您什么时候还登台啊,我们盼着您开嗓盼得黄花菜都凉了。”

容述随口道:“过几日会有一出。”

他问谢洛生,“我现在回家,你要一起么?”

第3章

谢洛生直到坐在车上,喧嚣的人声渐渐远去,才反应过来,他竟然就这么应了容述,和他一起离开了声色犬马的百乐门。

二人坐在后座,容述闭着眼睛养神,安安静静的。空气里浮动着浅淡的香水味,丝丝绕绕地勾着人嗅觉,神秘馥郁,闻着,又有几分凛冽不可攀的意味。

谢洛生偏头看着窗外,车窗里映出容述的侧影,长发卷曲,下颌线条流丽精巧,他穿了身黑底长旗袍,大腿开了叉,性感冶艳。

谢洛生看着,实在难以想象,这么个人竟然是个男人。

可要说全瞧不出他是个男人倒也不是,只是容述眉眼生的得天独厚,又是这么一副装扮,还化了妆,着实迷惑人。

突然,容述说:“在沪城还习惯么?”

这口吻,像个关照后生的长辈。

谢洛生心口跳了跳,坐直了,说:“习惯,多谢容先生照顾。”

容述不置可否,淡淡道:“听你父亲说,你在巴黎学的医?”

谢洛生说是,他学的是临床。几十年前尚是清朝时,国内兴实业救国,谢家是早下海的那一批,引进了许多国外的机器,发了一笔横财,硬生生扭转乾坤成了当地大贾。

容述若有所思,道:“林家是杏林世家,你学医,怎么还舍近求远去海外?”

谢洛生诧异地看了容述一眼,容述似乎很了解他们家的事。谢洛生钟情于医学却是受他外祖父的影响。谢洛生的外祖父家是中医世家,谢洛生小时候身体不好,常年在外祖父家里调养身体,耳濡目染,后来就如他们说的,一意孤行出国学了医。

容述解释道:“早些年我母亲还在时,林老先生曾经为她看过病。”

林老先生就是谢洛生的外祖父。

他睁大眼睛,意外地看了看容述,车外迷离的霓虹灯闪烁着,透过玻璃车窗映在容述脸上,越发显得美艳。容述若有所觉,偏过头,看着谢洛生。

四目相对,谢洛生怔了怔,不自在地错开目光。

谢洛生稳了稳心神,说:“小时候和外公去看过一次教会医院的医院做手术,西医和中医截然不同,非常神奇。”他说起时语气里透出了几分少年的神往,容述笑了声,玩味道:“谢家往上数三代都是经商的,没想到,到了你们这一辈竟出了两个痴儿。”

谢洛生有点儿不好意思,可旋即又想,痴儿,若说痴儿,哪个有容述痴?那简直不叫痴,那是疯狂。

临了回到容公馆,司机停了车,谢洛生先下的车,下意识地替容述开了车门。容述似笑非笑地瞥了谢洛生一眼,站直了,抱着手臂,看着就是个高挑成熟的性感女郎,风韵十足。

他说:“谢谢。”

谢洛生耳根倏然发热,他竟然将容述当成了同行的女伴。

容述已经越过他的肩慢慢走了,高跟鞋踩在地上,嗒嗒作响。

谢洛生记起管家言辞隐晦的叮嘱,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,相较之于唱戏,容述穿女装,扮成女人才是真正的惊世骇俗。

可不知怎的,谢洛生竟半点都不觉得古怪,好像容述做什么都是理所应当。

这人骨子里就有种蔑视世俗樊笼的轻狂傲慢。

谢洛生到底是留过学的,又年轻,在那么一个浪漫的国度,人人宣扬解放天性,一时间想起容述所为,竟有几分钦佩,隐隐约约的,他想,容述这模样,可真是漂亮。

那是谢洛生鲜见的特立独行,明艳张扬,好像在这繁华绮艳里,姹紫嫣红,只这一支分外攫人眼球,让人见之不忘。

他们回来的时候已经晚了,管家容林已经歇下了。容述站在玄关边,随脚就将高跟鞋踢开了,细高跟,滚了两圈,尖尖的鞋头跌在谢洛生脚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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