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1章

酒会散时,谢洛生脸颊泛着红,已经有了几分醉意。

容林正在宴客厅外的大理石阶上送客,见了谢洛生,当即迎了上来,说:“哎呦,谢少爷,怎么喝得这么多?”

谢洛生揉了揉眉心,道:“没留神就多喝了两杯。”

容林道:“谢少爷,您要不要明天再回去?房间我都给您收拾好了。”

谢洛生看着容林,心里一暖,轻声说:“不打紧的,林叔,谢谢你。”

容林道:“您同我说谢就是折煞我了。”

谢洛生笑了笑,犹豫了一下,道:“容先生呢?”

“先生,刚刚还见着,哎,”容林目光转了圈,一笑,道,“先生回来了。”

谢洛生抬头看去,就见容述抬长腿朝他们走了过来,他长得高,腿也长,旗袍开了叉,掐出一把窄腰长腿,行走都是风情。

容述说:“要走了?”

谢洛生看着容述,嗯了声。

容述神色平淡地点点头,道:“叫司机了?”

谢洛生摸了摸鼻尖,说:“我自己开车来的。”

容述瞧着他通红的脸颊,对一旁的容林吩咐道:“去安排司机。”

容林应了声,门口就剩了二人,里头的钢琴曲也渐趋尾声,和着小提琴,有种缓慢的慵懒,衬着凉凉的夜色分外撩拨人心弦。

谢洛生明知道容述不过是随手为之,心口却还是跳了跳,原本清醒了一点的,变得更醉了,怔怔地望着容述。

容述说:“喝醉了?”

谢洛生摇摇头,说:“没醉,”他脑子里昏昏沉沉的,傻愣愣地开口叫了声,“容叔叔”。

容述:“嗯?”

谢洛生却又不知说什么了,目光落在容述脸上,他今日化了妆,嘴唇红,鼻梁高挺,眼眶深,一张稠艳逼人的面容。

看一眼心跳快一分,谢洛生错开视线,直勾勾地盯着容述衣襟扣紧的盘扣,勾了暗纹他没头没脑地想,那是苏绣。

谢家做的是丝绸生意,他母亲的女工极好,从小耳濡目染,即便喝得不清醒了,也一眼就认了出来。

容述突然笑了一声,问道:“好看吗?”

谢洛生想也不想,说:“好看,”话音一落就反应过来,眼睫毛发颤,抿紧嘴巴不吭声了。

容述看着他难得的孩子气,登时笑了起来,身后传来容林的脚步声,说司机已经在外头等着了,容述抬脚踏上石阶,擦肩而过时,他说:“回去吧。”

谢洛生偏头看着容述,脸颊发红,“容叔叔。”

容述挑了挑眉,就见青年不自在地笑笑,说:“新年好。”

容述一怔,说:“新年好。”

第23章

洋人的新年一过,突然就来了一股寒潮,整个沪城都冷了下来,彻骨的寒意直往骨头缝里钻,随之而来的却是越发浓郁的年味。

时局不好,外头战事吃紧,街头小报童日日奔走着,都是让人惶惶不安的战况。原本容述和何少桢一月末的封箱戏都提前了半个月,定在了一月中旬。

谢洛生收到了戏票,票是春迎送去的,特意给他送到了医院。谢洛生捏着那张戏票,看着上头并齐的容述和何少桢二字,指头划过容述二字,妥帖地收了起来。

容述和何少桢都是沪城正当红的角儿,他们的封箱戏是盛事,那一日,不但喜悦楼里乌泱泱的是人,茶楼外都挤着没买上票的戏迷。一个个揣着手,顶着寒冬,伸着脖子往里瞧。

谢洛生特意调了班,早早的就去了,看着茶楼里的人山人海,还是忍不住咂舌。

何少桢一眼就看见了谢洛生。

他在二楼,顶好的位置,青年凭栏坐着,身姿挺拔,如松如柏,何少桢脸上的笑容险些维持不住。

他揉了揉自己的眉心,匆匆赶往后堂的时候,容述已经到了,正在对着镜子勾眉,何少桢抿抿嘴唇,说:“师哥……我来晚了。”

容述眉毛上挑,眼睛藏在厚重的油彩胭脂里里,越发显得冷漠,他不咸不淡地嗯了声,没有再说什么。

何少桢杵了会儿,低声说:“我先去换衣服。”

他自容述身后走过,容述突然开口道:你昨晚喝酒了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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