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2章

谢洛生挨着容述,听着他一把低沉的,舒缓悦耳的嗓音,不知不觉竟有了几分困意,恍惚间,他听容述说:“洛生,想你父母吗?”

谢洛生一个激灵,顿时就清醒了,他看着容述,容述神色平静,说,“想不想离开沪城?”

谢洛生腾的坐直身,直勾勾地盯着容述,“容先生什么意思?”

容述捏了捏他的掌心,说:“我只是问问你,想不想家。”

谢洛生沉默了一会儿,“容先生,我不会离开沪城,离开你。”

他盯着容述,说:“我不会走。”

二人目光对视了片刻,容述笑了,捉着他的手凑唇边亲了下,道:“紧张什么,你想走,我还舍不得放你走。”

谢洛生眉毛紧皱,说:“我认真的。”

“我知道,”容述说,“躺下。”

谢洛生这才慢慢躺了回去,掌心里却还紧紧攥着容述的手指,他看着容述,容述心颤了颤,抬手覆在他的眼睛上,道:“问一问罢了,急成这样。”

他揉开谢洛生的眉心,说:“好了,很晚了,快睡吧。”

谢洛生抓着容述的手贴脸颊蹭了蹭,他看着容述,很认真地道:“不管怎么样,我都是要和容先生在一起的。”

容述顿了顿,看着谢洛生的眼睛,想起今夜和薛明汝所说的,如今北平、津门已经沦陷了,日本人野心勃勃,沪城一定会成为下一个战场。

不走就不走吧,容述想,在这沪城,他总能护住谢洛生的。

没成想,还是出事了。

一场雨来得突如其来,大雨磅礴,豆大的雨滴一颗一颗地砸下,绵密如织。天色昏暗,狭长的紫电将将落下,轰隆几声雷鸣紧随而来。

谢洛生心不在焉地望着窗外的雨,不知怎的,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。他端起桌上已经冷了的茶喝了一口,陡然又是一记惊雷,似震在他心尖儿上,谢洛生手抖了抖,再坐不住,索性站了起来,刚想出办公室,就见韩宿带着一个人急匆匆地推门进来。

春迎整个人都湿透了,狼狈不堪,眼睛也哭红了,一见谢洛生泪水簌簌往下掉,说:“谢少爷……班主,班主他……”

谢洛生心猛地一沉,寒声道:“容述怎么了?”

春迎哽咽道:“特务处的人闯进戏班,把班主……把班主抓走了。”

谢洛生脸色骤然变得惨白。

第62章

张成宴踱步走入特务处大牢的时候,容述正坐在牢房里的凳子上,手里拿着一张泛黄老旧的报纸。早两年的报纸了,不知经过多少人的手,还带着发黑的血渍。

张成宴脚步顿了顿,盯着容述,他是刚到戏班就被带到了特务处,身上穿着旗袍,耳边挂的是珍珠耳坠,分明是个男人,穿成这样,要是别人就显得不男不女,恶心怪异,偏容述生了副雌雄莫辨的好皮囊,竟也丝毫不违和。

张成宴在心里冷笑了一声,走近了两步,守在一旁的人赶忙打开牢房大门。开门的动静不小,容述却懒洋洋的,头都没抬。这么多年了,张成宴早见惯了容述那副目中无人的样子,反正如今容述是他阶下囚,也不恼,只嘲道:“你倒坐得住。”

容述淡淡道:“你耽误了我一场戏。”

张成宴嗤笑道:“容述,你还真当戏子当上瘾了。”他的目光落在容述脸上,语气里有几分恶意,“想唱戏,就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命出这个牢门了。”

容述慢慢地将报纸发皱的边角捋平了,没搭理张成宴。张成宴坐在桌上,看着他手中的报纸,道:“你知道上一个待在这个牢房里的是什么人吗?”

“一个地下党,”张成宴盯着容述的眼睛,一字一顿地说,“被抓进来的时候也是像你一样,看着这张报纸,”他又笑了声,“骨头硬啊,拷问了三天一个字都不肯说,浑身上下没一块好皮肉,指甲都活生生地拔了,那惨叫声,啧,都让人想给他个痛快了。”

容述慢慢笑了,说:“哦?”

张成宴道:“可惜了,打了一针没捱住,什么都交代了。”

容述说:“你的丰功伟绩,和我说做什么?”

张成宴看着容述,脸上的笑意倏然淡去,他突然出手掐住容述的脖子把人往桌子上一怼,沉声道:“少他妈给老子装傻!容述,看在这么多年交情的份上,痛痛快快把话交代了,给你一个体面。”

本章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