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0章

“你家在哪儿?我明日陪你去看。”

“不必,我今日去看过,封条还贴着,门上结了不少蛛网,不知里头还是不是我走时的样子。”曹懿神情平淡,提起往事也瞧不出是否伤心,把余下的鸭肉撕碎,留着明早给李顽泡粥喝。一抬头却见那人盯着自己看,眼中目光闪烁,带着同情怜悯,他还未说什么,李顽倒是先替他委屈一场。

“你这么难受做什么?”曹懿好笑地看着他。

李顽眼眶通红,心中不是滋味,只把人搂住,头挨着曹懿肩膀蹭了蹭。

二人虽从未仔细说过,可到底朝夕相处十年,李顽多少对曹懿的家事有些了解,知道曹懿当年家中经商,也是京中赫赫有名的公子哥,也曾在这太学中读书,出入小厮相随,玩在一处的也都是世家子弟。一朝家道中落,十七岁的曹懿变卖家中财产为父亲翻案,可惜求门无路,昔日交好之人俱是对他避之不及,温如晦倒是有心相帮,耐不住其父想要明哲保身,勒令他不许插手。

最后曹懿父亲死在狱中,留下孤儿寡母,彼时曹懿已为父亲的事情殚精竭虑,散尽一身家财,无奈只得带着病中的母亲回流州老家,落得个当人男妻的下场。

李顽心中清楚,曹懿送自己上京多少包藏私心,反正二人最开始也是因利益绑在一处,他不介意被曹懿利用,可临走时那番叮嘱,却让李顽窥见猜疑利用下的一丝真心,在疑惑不解下竟品出喜悦曹懿在意他。

那一刻防备是真,算计是真,感情却也真,李顽心中再容不下别人。

他在京中站稳脚跟后,第一件事就是打听当年曹家之事,如今有了眉目,可结果却令人大失所望,无人冤枉曹懿父亲,当年的事情是他自己站错队,上错船,害怕牵连曹懿母子,才心甘情愿站出去当了替罪羊。

贺鸣只劝李顽收手,不要再查下去。

李顽心中茫然,第一个反应居然是:曹懿怎么办?

就像李顽会在做噩梦时喊娘亲,会抽抽,曹懿也有被梦魇住,被困往事之时,梦中一样隐忍不发,口中喃喃喊爹喊娘。每逢至此,年幼的李顽便会笨手笨脚,拍拍曹懿的肩膀,又或者是缩成一团,挤进曹懿怀中给他抱着。

曹懿这些年来,就靠这个念头撑着,若此时给他知道,他爹没被人冤枉,一切都是自找的,只怪运气差站错队,叫曹懿怎么办?

李顽收紧手臂,喃喃道:“以后再不叫别人欺负你。”

他常说些甜言蜜语,曹懿也不放在心上,只叫李顽坐好,同他认真商量:“你读完书,是打算走仕途,还是回家经商?还有半年的光景,你需得早做打算,若是前者,来年开春就要报名科考,这事是你人生大事,我不插言,你自己考虑就是。”

李顽心道,他两个都不想,想叫曹懿当官,还想叫曹懿经商,叫曹懿去做当年他爹没干成的事情,他胸无大志,就想天天追在曹懿屁股后头。只是在曹懿看来,今日李顽在饭桌上的一言一行,怕是来日要走仕途,这人非池中之物,不管走哪条路都会大放异彩,就是过于聪明,曹懿怕他聪明反被聪明误。

二人唉声叹气,各怀心思,反倒没心情做什么,只搂抱着睡了。

接下来一连三日,曹懿都为李琦之事奔波,惹的李顽好不痛快,期间又找到贺鸣,让他带着去刑部翻看当年卷宗,李顽一一把涉案之人的名字身份记在心中,只打算伺机而动,以后再找机会给曹懿报仇,那日曹懿问他是要走仕途,还是要回家经商,李顽心中已有答案。

贺鸣突然想起什么,问道:“有个姓温的,是你什么人?”

李顽一怔,不答反问:“怎么了?”

“我调查的时候发现这人也在查,不过他爹是吏部的,之前因调动一事得罪过刑部的头儿,别人不卖他面子,在查阅卷宗这关卡了他快三个月,不过也快知道了。”

李顽气得直磨牙,怎么哪里都有他。

“他全名叫什么?我可吩咐人帮你拖一拖。”

“温如晦!”

贺鸣若有所思,突然一笑:“风雨如晦,鸡鸣不已,好名字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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