羞辱

 她思前想后,把血灵芝捡起来,锁揣进怀里,打算追出去解释一下。

 大雪纷纷扬扬,师萝衣受了伤,走得不快,看见少年艰难独行的背影,她才舒了口气。

 还好卞翎玉没走远,她才要叫住他,就看见另一个橘色衣衫的少女朝卞翎玉奔去。

 师萝衣停下脚步。

 *

 卞清璇收到小弟子报信时,正在给宗门弟子疗伤。

 她红着小脸,软声道:“师兄的伤口,回去以后需要好好休息几日,凶兽爪内有毒,师兄最好服用一些清心丹,防止魔气入体。”

 男弟子耳根微红,忙不迭点头。

 修士们的修炼方向各不相同,但人缘最好的往往是丹修。

 卞清璇便是一名丹修。

 三年前她上山拜师,天机阁长老盛赞她的命格,彼时连高坐堂首的宗主,都垂眸向她投来了目光,她却毅然成为了一名丹修,从此为宗门的同门治伤。

 弟子们出任务多少都会受些伤,因此几乎大大小小都承过她的恩惠。

 加上她不若她的师尊涵菽长老那般高冷淡漠,弟子们受了伤,都爱找卞清璇为他们医治。

 卞清璇往往活泼伶俐,妙语连珠,久而久之,小师妹的美名愈显。

 前来报信的小弟子叫丁白,丁白对着卞清璇耳语一番后,卞清璇点了点头。

 她赶往明幽山时,远远便看见师萝衣从院门出来。

 师萝衣身着嫩绿色的罗裙,深色的鹅黄披帛挂在她的臂弯。迎着风雪,她发间唯一那支杏花步摇,叮铃作响。

 雪中,她是唯一那抹有生机的色彩,她受了重伤,小脸苍白,走得并不快,但仍能看出她是要去追前面那个孤零零的影子。

 卞清璇快步上前,蹲下扶住了卞翎玉的轮椅扶手。眼尾余光,果然看见师萝衣停下脚步。

 旋即不知想到什么,师萝衣退了回去,“啪”地关上院门。

 许是卞清璇的目光太过异样,卞翎玉也顺着她的目光回头看去,只看见一扇紧闭的朱红大门,在雪地中,如开出的俏丽红梅。

 他又望见院门前的浅浅少女脚印,微不可查地抿紧了唇。

 卞清璇心中一紧。

 她的目光落在少年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上,那里如今不仅被冻红,还布满了伤痕。外门弟子住得离明幽山很远,他来到此处,走了多久的路,又吃了多久的苦?

 “哥哥来明幽山做什么?”她告诉他,“昨日我不小心折了萝衣师姐的花,她还在生我的气,师姐迁怒你怎么办?”

 “迁怒”二字,往日无异于是卞翎玉的逆鳞,然而今日,他仿若充耳不闻,只盯着那串脚印不语。

 卞清璇见他这幅模样,起初觉得心慌烦躁,两人在雪地中站了好一会儿,也不见师萝衣开门。

 三月前发生的那件事,令卞清璇想起来都冒火。她被气病了两个月,更令她气闷的是,卞翎玉失神的时刻变多了,她好几次叫他,卞翎玉都没听见。

 卞清璇养好了身子,在前几日,偶然看见了师萝衣在小心照顾一株芍药。

 少女笨拙地给芍药松土,捉虫。她衣裙迤逦,眉宇稚然美好。

 那日黄昏,卞清璇亲手摘下了那朵粉白的芍药。

 “这花开得好美。”她欣喜赞叹。

 那是如何一只骄傲易怒的小孔雀,卞清璇再清楚不过。

 想到这里,她紧绷的心情骤然放松下来,紧闭的朱红大门此刻也不再具有威胁。

 怎么可能呢?她心想,师萝衣有多讨厌自己,便理应有多厌恶卞翎玉。

 师萝衣方才追出来,不说几句羞辱怒骂的话便是极限,怎么可能说出卞翎玉想听之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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